“你能给我多少?”
“口气别那么大,撑死你!”
“应该是我撑你吧?”
“说正经的。”
“一车皮。”
“原价。”
“低百分之十。”
“不行。”
“你们现在这种状况,有人要就不错了,能够保本就不错了。”
“两车皮可以低百分之十。”
“你当我是收垃圾的?”
“你别当我们的货是垃圾。不是跟你这关系,我还不给你呢!这场官司我们一定赢,正屯货呢!”
“你们能赢大白兔?谁也不会相信。”
“你不相信吃进那么多干什么?”
“我觉得,官司打到后来,只是打个平手,对你们没有损伤。”
“那也是我们赢,大白兔打不赢不是输。”
“说得也是。”鹰勾鼻说,“好,我要,两车皮。”
余丽丽一脸妩媚的笑,说:“现在是我要,快快把你的货给我。”
“给,我给。”
“多给点,多给点。”
“一点也不剩,一点也不剩。”
完事后,余丽丽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笑,说:“没见过这么谈生意的。”
鹰勾鼻说:“应该是我们首创吧?”
余丽丽说:“以后也这么谈。”
“这么谈就这么谈,谁怕谁?”
余丽丽笑着说:“刚才只跟你谈一车皮就好了,你想要两车皮就要再谈一次。”
“把合同签了,我可以送一次给你。”
“还行吗?你还行吗?”
“没有不行的。”
杨副厂长接待那两个记者,可说是吃好、喝好、住好、拿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还有客户吃进小精灵,可见他们对小精灵,对这场官司的态度。杨副厂长让他们看鹰勾鼻签的合同,记者看了落款日期是当天,提出是否可以采访当事人?
“这个没问题。”
采访安排在饭桌上,由王解放冒充鹰勾鼻。杨副厂长曾担心,会不会被记者识破?
张建中说:“王副厂长应该应付得了那两个记者。”
其实,对只有王解放才能说出他们想要向媒体说的话。
余丽丽也担心,鹰勾鼻会反戈一击。虽然有那么一层关系,对他还是存有戒心,省商业公司那采购的教训还记忆犹新,不能让人抓住小辫子。
张建中说:“谁知道我们只是一个客户?记者采访的并不是鹰勾鼻。”
王解放戴着一副变色镜,刁着烟斗,很有腔调。
“我是南方人,一直在北方做生意。”
这可骗不了人,一口南方腔,只要说话就听得出来。
“年青的时候在北方当兵,转业就留下来了。”
谈起当兵的事,王解放还不一套套?
——这场官司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关心的是质量,是市场需要,消费者认同小精灵,小精灵卖得好,我就购进。我不知道小精灵有没假冒大白兔,这个与我无关,与消费者无关,现在,我购进的不是大白兔,是小精灵,而且是从原厂购进的。
——大白兔是大企业,是名牌,这个不假,有时候,大企业名牌企业的产品消费者就喜欢吗?至少,我们那边不喜欢。就不要说具体地方了。有时候,我想,这好不好还真不能迷信,还是要看市场的。
——现在不是市场经济吗?小精灵是从市场经济环境下杀出来的一匹黑马,大白兔却是经济计划时期扶持起来的企业,两者之间没有可比性。
记者问:“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放在市场经济时期,大白兔未必能有今天的声誉?”
王解放“哈哈”笑,磕着烟斗里的烟渣,说:“再说就得罪人了。我是生意人,以和为贵,以和为贵。我不能跟小精灵做生意,就说大白兔的坏话。很难保证,明天我不跟大白兔做生意。”
很快,这两家报纸把大白兔与小精灵的官司,提升到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的较量,不得不让人联想,如果,不是计划经济给大白兔打下扎实基础,它是否有今天的实力?
相比之下,市场经济诞生的小精灵更加难能可贵。
林副市长说:“这一枪打得好。”
他又有点可惜,怎么不说得狠一点,什么和为贵,直接就说没有计划经济,就没有大白兔,他们靠政府扶持作威作福了那么多年,现在,还想作威作福破坏市场经济。
张建中笑着说:“太直接不行,人家马上就知道是我们在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