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是个不错的人,”苏嫣然笑道:“也是个比较有趣的朋友,和他在一起,有很多话题可说的。”
林逸飞点点头,“这点我倒是绝对的赞同。”
“不过我还是觉得他只适合当好朋友,就像我和你这样,”苏嫣然低声道:“我这么说,不知道阿水会不会见怪?”
林逸飞愣了一下,半晌才道:“阿水可能不希望从我口中听到这些。”
苏嫣然叹口气,苦笑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和阿水很谈得来,有些事情,你说的结果可能比我说要好一些。”
林逸飞默然半晌,不置可否。
苏嫣然望了他半晌,摇摇头,仿佛不愿再提刚才的话题,“他说你这段时间,比起以前好上了百倍,以前在你眼中,女朋友无疑是第一位的,”突然‘噗哧’笑了一下,“现在好像百里冰把你当作第一位的,”不等林逸飞回答,又继续说道:“但是现在,你对朋友,对父母的态度已经截然不同,他说你妈私下很高兴的对他说,说儿子终于长大诚仁了。”
“阿水对你,嗯,对你好像不错,”林逸飞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很多事情,对我都是不谈,对你却是言无不尽,我从来没有见到他对人这么的……”
林逸飞突然自动的止住了话语,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八婆,看到苏嫣然默然的样子,终于苦笑道:“很抱歉,感情的事情,向来两个人解决就够,我想阿水知道分寸的,”
苏嫣然婉然一笑,“你这个人其实也很怪异,我一直觉得你只会打打杀杀,可是刚才听到你说的一些话,竟然能够兴起知己的感觉,这倒是我前所未有的事情,我听说你在月余前,曾经给中文系的学子上了节课,引起不小的反响?”
“我只是说出我的看法,”林逸飞淡淡道:“倒不敢说给那帮人上课的。”
“我还听说你讲到了羊祜这个人。”苏嫣然低下头来,好像有什么心事。
“你对中国古代史也有兴趣?”林逸飞有些诧异,又有些恍然,习古琴者,对于典故有所涉及,也是不足为奇的事情。
“我记得晋书里面羊祜传中,”苏嫣然低声道,仍然是头也不抬,“有一段关于羊祜五岁时候的异状记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林逸飞点点头,突然发现苏嫣然一直低着头,自然看不到他点头的动作,只好说道:“略有所闻。”
“羊祜五岁时,令乳母取所弄金环,乳母曰:‘汝先无此物’,祜即诣邻人李氏东垣桑树中探得之,主人惊曰:‘此吾亡儿失物也,云何持去!’乳母具言之,李氏悲惋。时人异之。”苏嫣然低声背道,千古之事经少女口中念出,娓娓婉婉,让人顿起恍如隔世之感。
林逸飞怔在那里,这些话从谁口中说出,都不会让他有这么异样的感觉,望着那张八百年前就已经熟悉的脸孔,少年心中竟然有些恍惚。
没有听到少年的动静,苏嫣然抬起头来,看到他望着自己的眼神有些迷雾,不由有些脸红道:“现在那些学生都说你是史学大儒,在你的面前,班门弄斧,肯定让你嘲笑了。”
林逸飞摇头苦笑道:“承蒙他们抬爱,大儒实在愧不敢当,只是我也从来没有想到,你对晋书的熟悉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我不是对晋书有兴趣,”少女低声道:“我只是对羊祜的这段事迹有兴趣,难道你不觉得这里面有点奇怪吗?”
“有什么古怪?”林逸飞心中一动,忍不住仔细看了看苏嫣然,一双玉手仍如当年,只不过当年见到的时候,那双眼中满是沧桑凄婉,现在这双凝眸中更多的却是迷惑怅然。
“羊祜五岁的孩子,应该还是很多事情不懂的年纪,”苏嫣然犹豫的看了林逸飞一眼,见到他没有什么不耐的感觉,这才又说道:“可是他让奶妈取的金环却是邻居李姓人家的东西,而且是李姓死去很久儿子埋下的东西,这难道不奇怪?”
林逸飞默然。
“最奇怪的一点,”苏嫣然缓缓道:“他执意认为那是自己的东西,而且清楚的知道埋在哪里!”
林逸飞望了苏嫣然一眼,“史书记载,时代久远,或有不详,也或许是他曾经,”林逸飞看到苏嫣然求索的目光,终于叹息一声,“那你的看法呢?”
苏嫣然凝望着少年,执著道:“我想问问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