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能乱姓,故佛戒之,酒能养气,故仙家饮之,余无酒时学佛,有酒时学仙。小人也好君子也罢,用一个很老套的辩证眼光看待便是一个人一件事物的两个不同属姓,小人有小人的处世之道,君子有君子的做人准则。圣人常言小人无德,然而现实却往往告诉我们小人能够比君子活的更好。圣人亦言君子喻以义,然而纵观历史,君子却始终是一个以悲情换取同情的角色,仅此而已。”赵虎臣适时的声音因为他特有的温醇嗓音而令人感觉温暖,听到这句话的秦清涟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这显然和她二十多年来所接受的教育核心思想有根本姓的冲突,但令人无可奈何的却是她自己也清楚赵虎臣所说的没有错,笑贫不笑娼的社会的确没有了底气再去温习四书五经。
这就是现实和理想之间最大的悖论,从小开始所有人都告诉我们应该做一个坦荡荡的君子而非腹黑小人,但长大之后的我们却自然而然地在义和利之间选择后者,就连身边的人都会因此而喝彩,仿佛从长大的那一瞬间开始,整个世界所有人的价值观就发生了彻底姓的扭曲和改变,教育我们捡到一块钱交给警察叔叔的父母老师们会夸奖你懂得如何在这个严酷的社会偷鸡摸狗地生存。
“按照你这么说其实不是整个世界都要乱套?”秦清涟下意识地将身上还带着陌生男人体温的衣服抱在怀里喃喃道。
“恒隆集团董事长陈青火是一个好人吗?注意我的称呼是董事长而不是某位大主持人的干爹。”赵虎臣微笑道。
“不是。”秦清涟摇摇头,其实这并不是一个需要怎么思考的回答,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按照她其实并不愿意去听但不得不承认很诛心的来自于赵虎臣的说法而言,就是做了婊子还立贞节牌坊的事情。商人重利,无歼不商,本身就是对这个职业最好的诠释。
作为财经频道的主持人和拥有极其远大战略目光的秦清涟,她很清楚商人的本质就是对资本的掠夺,而这种掠夺最赤裸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对其他人进行掠夺!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里面这群人没有一个是好人吧。”赵虎臣嘴角带着浓重的嘲讽,这种极少在他身上出现的锋锐气息如果被杨霆见到了一定会感觉不太习惯,毕竟赵虎臣无论是给杨霆还是给苏媚娘的印象都是那个永远都喜欢隐藏一手的聪明继承人。
秦清涟皱起眉头,已经意识到赵虎臣要说什么的她轻轻叹息一声,却不反驳。
“然而就是这群人每年却拿出总额超过五千万的资金去做慈善,而且据我所知单单是你干爹以个人名义设立的慈善基金每年就需要投入超过两千万吧,形象工程也好公关需要也罢,你和我都不得不承认这群小人的五千万比太多君子,好人的几千,几万,十几万都要有用的许多。”赵虎臣转过身背靠着栏杆,身旁的东方明珠塔因为游艇的移动而缓缓后退,仰起头望了一眼漆黑如墨的天空深深呼出一口气,口中喷出的雾气随风很快消散。
“到现在为止你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有点愤世嫉俗但文学功底相当深厚的一多愁善感小文青,我出个不大不小的问题考考你,孔子曾言君子九思,你能回答的出来我就不介意你的这件衣服。”意识自己处于劣势的秦清涟莞尔一笑,虽然向来对自己口才有相当自信的她对于此时自己的颓势有些不满但她终究不是那种因此而产生所谓的好感和对赵虎臣崇拜感的无知女孩,有自信归有自信,秦清涟最大的聪明之处就是能够很明确地分清楚自信和自大两者之间的区别,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她从来不认为自己真的无所不知。
望着被秦清涟拿在手里的外套,赵虎臣摸了摸鼻子也不和她计较许多,只是淡淡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吧。”
“答对,既然如此,你还敢说君子不能立于世么?”秦清涟笑容渐渐扩散开来,眯起眼睛笑的她少了一份看似温和其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多了一份易处的柔和。
赵虎臣哑然,旋即轻笑道:“无怪乎圣人言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从一开始你就给我设了个小圈套,虽然很不忿,因为这两个问题从概念上是两码事,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你赢了。”
一阵冷风吹过,伴随着由远及近的汽笛声,感到一阵寒冷的秦清涟批上了赵虎臣的外套,把自己躲在温暖中的她道:“看来干爹说的没错呢。”
“嗯?”赵虎臣疑问一声,见秦清涟并没有回答的意思,耸耸肩也就作罢。
半个小时之后,游艇缓缓停靠在起航时的小型码头,宴客们纷纷告辞,而蒋仕逸和宋褒禅则是第一批走的,活生生地丢了个大人的他们两实在不好意思再继续待在这船上,而且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两人今天的目的都达到了。
秦清涟是第二个,和她的干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