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滚!”
“好好,我滚。”
刘计划开门走了。我冲过去把门反锁上,倚在门边,惊魂未定。忽然抬头看见桌子上刘计划放在那里的口红和乳液,我跑到桌子边,抓起这两样东西,打开门扔了出去。黑洞洞的楼梯上传来玻璃碎裂的哗啦声。
我重新反锁好门,倚着门坐在地上。我低头看到上衣的扣子被扯掉了几颗,前襟散向两边,露出里面的胸衣。我把自己包紧,哭着想该怎么办。
我应该下楼,到厂门卫室去找保卫科的人,告诉他们发生的事,让这个道貌岸然狗一样的东西露出真面目。可是,这种伪君子会轻易承认吗?要是反咬一口怎么办,我说得清吗?可如果不站出来,这个混蛋势必会认定我软弱可欺,欺辱会变本加厉。怎么办?怎么办?到时候都知道了,厂里人会怎么看我,建军能承受吗?
建军走了半个多月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此时此刻,我多希望有个可以信赖的人在身边,告诉我该怎么做,建军,孙娟,我师傅,哪怕高军都行,可是一个人也没有。
夜班十一点半下班,为了和下夜班的人错开,我在材料库呆到十二点多,我换上一身工作服,把扯掉扣子的演出服上衣塞到更衣橱里。
厂里的大门已经关上了,我站在门前等了半天,门卫室里的人才看见我,给我开了电动门,门轰轰隆的往后退着,一个保安从窗口探出身子问:“咋才出来?里面还有人吗?”
我没说话,默默出了门。我听见保安在后面嘟囔,门又轰隆隆的关上。
第二天上班,一发完料我就把门锁了去机修班。机修班空荡荡的,没人,可能都去干活了,只有我师傅一个人蹲在一个拆散了的电机边上忙活,没戴手套,弄得两手满是油污。我在我师傅边上蹲了下来。
“郑南,你咋过来了,这个时候不是发料吗?”
“发完了。”
“哦。”
“把六个的扳手给我。”
我回头从放在桌子上的工具箱里找出来递给他。我师傅接过扳手,看了我一眼:“有事?”
“嗯。师傅,咱们这里还缺不缺人?我想回来干。”
“为啥?”
“。。。。。。不为啥,就是想回来。”
“是不是出啥事了?”
“没。”
“真没?”
“真没。”
“我听高军说,刘昭光熊你。”
“。。。。。。”
“刘昭这个人是个官迷,把手里那点小权利看得比磨盘还大,甭稀搭理他,说两句就说两句,再说了,回来干啥,你看看,这整天的就是这个。”师傅把满是油污的手摊给我看:“女孩子干这个没前途,建军在外面挣着钱,你干点轻快活,又不指望你养家,甭想别的了。”
“我还是想回来,我又不怕脏。”
师傅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我,叹了口气:“嗨,回不来了,机修班马上就要解散了。”
我吃了一惊:“为什么?”
“进口的设备都安装好了,以后班组就改成三班倒,歇人不歇马,机修人员都分到班组里,归班组了,跟着一起倒班,机器坏了及时修。”
“那您呢师傅?”
我师傅苦笑了一下:“能上个长白班就算是照顾我了。”
我低下头,心像跌进了冰窖。
师傅继续说:“早在调你走的时候就定下了。所以你走我没挡,和他们比起来,材料库算是好去处了,起码不用倒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