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潘冬冬很早就起了床。
吴妈帮她细细梳好头发,不许她动弹一下,做完早餐又忙着收拾东西,直到车开走还站在门口挥手。
占山虎向来喜欢开快车,载着潘冬冬却始终把油门踩得四平八稳。他看上去很疲倦,满脸胡茬,眼中全是血丝,仿佛三天三夜没打过盹。潘冬冬注意到他的西服袖口沾着一抹褐色,有点像干涸的血迹,想到近期父母身边的随行阵仗,心中微微一惊。
到了朝阳中学门口,占山虎刚想靠边停车,却被一辆面对面顶上来的奔驰s600l逼住,不得不重重踏下了刹车。占山虎还从没遇上过这种不长眼的家伙,当即咆哮一声,就要找对方麻烦。
奔驰车司机是个中年男人,一张蜡黄脸皮,倒八字眉,狭眼如蛇,垂在身侧的双手留着老长指甲。他开的明明是超过两百万的豪车,脚下却穿着双布鞋,衣衫单薄。下车后他拉开了后座车门,恭谨地躬身,丝毫没有在意气势汹汹走来的占山虎。
几个结伴而行的女学生正从不远处经过,看到从奔驰车上下来的年轻人,说话声顿时小了许多,偷眼打量的同时脸颊也悄悄红了起来。
在她们眼中,这年轻人介于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他高大且英挺,晒成棕色的皮肤和健美身形,让人很容易联想起棕榈树下的沙滩男孩。眉宇间透出的内敛与深沉,却在他身上增添了一丝说不出的味道,那股本该咄咄逼人的锋芒被悄然修饰,化成了岩石下隐约跃动的火光。
“阿虎,好久不见。”年轻人微笑着开口。
占山虎的脚步当即顿住,粗豪的脸庞上现出惊愕神色。
年轻人从他身边走过,拉开了奥迪车门,手挡在车顶上,深深凝视着潘冬冬,“小冬,我这些年在国外,每天都会想起你,总记着当初我们两个一起上学的样子。下个月就是你生曰了,这次还好能赶上。”
潘冬冬早已认出了他,下车后淡然微笑,“堂哥,你费心了。”
那年轻人听她叫得生疏,皱了皱眉,正要再说什么,占山虎却已经大踏步走到潘冬冬身边,“大小姐,我送你到教室。”
“不用麻烦你了,我陪她进去就行。”年轻人的视线落在占山虎脸上,语气平静。
那蜡黄脸皮的中年男人踏上两步,没抬头。占山虎魁伟的身躯忽然变得僵硬,双手慢慢握紧成拳,发出噼啪炸响。这种深入骨髓的威胁感,他就只在面对卓倚天时才有过,不同的是卓倚天像柄燃烧的军刀,而身后这人却如同一条冰冷粘腻的蛇。
“小冬,我帮你拿。”年轻人伸出手,去接潘冬冬的书包。
潘冬冬俏脸微寒,往旁边让了让。
占山虎在延城凶名赫赫,此刻却被视若无物,狞然咧开大嘴,背后西装已被怒凸而起的肌肉“呲”的撑裂,“惊城少爷,潘先生吩咐过,大小姐到哪里我都得看着,求你别让我难做。”
这个年轻人正是潘瑾瑜的侄子——潘惊城。当年潘瑾瑜逃过刺杀,身为策划者的潘人凤锒铛入狱,十年后的今天由于身患癌症保外就医,独子潘惊城也从国外回到了延城。占山虎早就收到了风声,这段时间也不顾潘瑾瑜反对,加派了护卫随行的人手,成天成宿都绷着神经。
长兄能杀胞弟,这次堂兄堂妹之间的偶遇自然也不会是看起来那么简单。占山虎知道动起手来自己赢面不大,但现在对方已经站到了潘冬冬面前,他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