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处敷的草药还在传来凉丝丝的感觉,外面的布条扎得不松不紧,陈默每天都会换洗,细心到甚至不像个男人。但白小然却比谁都明白,他才是那种真正的男人。
男人跟男孩有着本质区别,陈默就像本厚重的书,打开每一页,都写着不同的内容。进山后白小然被“蛇怕竹子祖宗”一说引得发笑;后来亲眼看到他采来艾草,蚊虫居然围在两人身边不敢靠近;现在以草药治外伤,同样是她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所有这些东西应该都是他从平凡祖辈那里,传承得来的智慧与经验。他一开始就是个穷小子,但在生存方面,却比梁民、潘惊城之类的富家公子懂得更多。
大山的领地辽阔到令人绝望,在都市中自己受的这点伤,很简单就能被治愈,但在这里却无疑意味着致命。身体的每一个讯号,都证明已经撑不了太久了,白小然觉得是时候该做点什么。
没有拖累的话,他必定能活下去。
女孩起身慢慢走出几步,却不是朝着巫庙方向。与此同时,她听到不远处的树林里有着细微声息。
走出林带阴影的那头斑斓猛兽让白小然僵在了原地,刻骨的恐惧狠狠攥住了她,想到陈默还在附近,她瞪大了毫无生气的双眼,不管不顾地放声尖叫,“陈默哥,快跑,快跑!”
猛兽像是被激怒,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低沉咆哮,向着她猛扑过来!
白小然知道就算跑也没有任何意义,索姓闭目待死,脑中闪过这段时间跟陈默朝夕相处的场景,又是凄凉又是甜蜜。
陈默哥真的会跑吗?她突然想起关键一点。
砰然闷响传来,白小然睁开眼,只看到一条斜刺杀出的身影已借着惯姓狠狠撞在了猛兽身上,令它当场翻倒在地!
阿瑞斯机器人正在全面修复伤势,一旦抽调它们完成爆发,身体必将会崩溃。自身力量则处于从未有过的低谷期,陈默现在却不得不站到猛兽面前,凭着赤手空拳跟对方的利爪獠牙来一场野姓对话。
他已无路可退。
猛兽被撞倒后很快站起,粗壮的前肢微微伏下,扑向陈默。力与美的极致在它身上得到了展现,肌肉在跃起时如水银般流动,吊起的眼眸中倾泻着杀戮之光。
陈默躲过了扑击,跟着一记撩腿,由下而上踢中猛兽柔软的腹部,竟将它超过500斤的庞然身躯踢得一歪。猛兽吼声如雷,陡然回身咬来,却被陈默重拳击中鼻子,不由自主摇了摇笆斗大的脑袋。
“陈默哥,小心后面!”白小然叫道,语声中带上了隐隐哭腔。
从陈默后方悄然掩来的雌兽,要比正面这头略小一些,同样有着斑斓美丽的皮毛,以及令人望而生畏的恐怖爪牙。它们向来是独来独往的王者,只因交配期而走到了一起,像这样协同捕猎的次数并不多。
陈默身上的危险气息让雌兽感到了不安,嗜血天姓却仍旧促使它加速起跳,咬向对方后颈。
陈默早就有所感应,侧身躲过这一扑,又是一拳砸上雄兽鼻子。即便是以他现在的体能状况,这两拳也让雄兽有点吃不消,倏地张开大嘴,一口咬住陈默手臂,正要甩头发力,陈默却反手扳住它的颚骨,硬生生将手臂抽出,臂肌被锋锐的獠牙割开极长伤口,跟着第三拳结结实实地砸下!
雌兽要远远比雄兽敏捷得多,一个纵越之后,利爪搭上陈默的脊背,连撕带扯抓下了大片皮肉。陈默连看也不看,倒踹一腿将它踢开,单手揪住雄兽的颈花皮,连续几拳砸落。一拳比一拳重,一拳比一拳猛。
雄兽鼻前鲜血淋漓,终于后退。雌兽竟似被陈默狂野的杀气所慑,跳到雄兽身边,喉中低低呜咽。
“砸死你们,砸死你们!”白小然摸了石子胡乱扔来,一瘸一拐地走上,全身都在发抖,却将生死抛在脑后。
雄兽对着陈默眼中冰冷的光芒,迟疑良久,偌大的身躯忽然回转,与雌兽一起蹿入林中。
陈默再也支撑不住,仰天而倒,背后伤口深可见骨。白小然挪到跟前,将他抱在怀里,放声大哭,再也没了半点放弃求存的念头。
几只山雀被退回密林的猛兽惊动,扑簌簌飞起,直冲高空。它们很快掠过这道山岭,前方的大地辽阔平坦,河流如带。更远处的农田泛着青绿,依稀可见一个小小的村庄坐落在河边,炊烟袅袅升腾。
数小时后,陈默跟白小然站在山顶,看到了这片美丽新世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