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心而论,田大书记上任的这两个月来,市长周义还是很配合的。
作为市委决策的执行者,他基本上落实了田文建的一系列意图。不但将老干部工作和各乡镇司法所,干净利落的归口到了老干部局和司法局,甚至还超额完成了任务。
老干部的退休金原本由老单位发放,现在和组织关系一起也归口到了老干部局。各乡镇司法所的人员工资,也从乡镇财政剥离了出去,统一归口到了司法局。
看上去似乎很简单,但执行起来却一点都不容易。不但政斧这边的人事局、劳动局、财政局等部门都得参与,甚至还需要组织部门的配合。牵一发则动全身,但还是在他的强力推行下,快刀斩乱麻的给解决了。
改革最需要的是一种勇气,一种能够正视既得利益格局,冲破既得利益格局,打破转型陷阱的逻辑,走出目前僵局与困境的勇气。执政一方,智慧、谨慎是重要的,但对现在绝大部分官员而言,勇气和魄力显然要比智慧更为重要。
周义的所作所为,让田文建有些刮目相看。刚结束调研,就将这两个多月来从未与之深谈过的周义,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想借此机会深入的了解一下这个人。
田文建不吸烟,也不喜欢别人吸烟,搞得烟瘾很大的周义很难受,手摸到口袋又收了回来。看着他那副浑身不自在的样子,田文建乐了,低头拉开抽屉,翻找出安晓彬从家里“顺”给他的那条大熊猫,呵呵笑道:“想抽就抽呗,我又不是什么孕妇。”
特供烟!周义的眼睛都绿了,连包装都没来得及拆,就放到鼻子下贪婪的嗅了一口,眉飞色舞地说道:“田书记,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烟啊!”
“好烟也是烟叶做的,里面也含尼古丁。”
周义抬起头来,一边手忙脚乱的拆包装,一边嘿嘿笑道:“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早晚都得去见马克思。与其憋着难受一辈子,还不如少活几年图个痛快。”
田文建递上个打火机,摇头苦笑道:“话糙理不糙,看来我这个烟还真不应该戒。”
周义点上香烟,美美的吸了一口,似笑非笑地问道:“那就来一根?”
“算了,你还是自己抽吧,我可不信你那一套歪理邪说。”
“既然这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都说烟酒不分家,在周义身上体现的是淋漓尽致,不但把拆完包装的那条香烟放在自己面前,还顺手拿张报纸盖上,指着副书记办公室的方向,一脸坏笑着说道:“可不能让那帮烟鬼看见,要不一转眼就被他们给瓜分了。”
田文建微微着点了点头,捧起茶杯呷了一口,若无其事地说道:“老周啊,咱俩搭班子两个多月了,也没坐下来好好谈谈。等会就开常委会,我想在开会之前跟你沟通一下,要不人家还以为咱们不团结呢。”
提起工作,周义像换了个人似地,立马掐灭了香烟,一脸严肃地说道:“田书记,说句心里话,咱们是该好好聊聊了。毕竟人言可畏,好在你刚刚上任,的确需要花点时间了解下情况,如果老书记这样的话,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展工作了。”
两个多月的敬而远之,让周义很是被动。甚至都传出了风言风语,说田书记下来就是查周义的,搞得政斧那边人心惶惶。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田文建也不藏着腋着,干脆开门见山地说道:“老周,坦率的讲,我之前对你的确有一些疑虑,甚至还有一些担忧。毕竟党和人民培养一个领导干部不容易,我不希望我的搭档有什么经济上的问题。”
周义心头一怔,禁不住地问道:“田书记,您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言闲语了?”
“不止闲言闲语,甚至还收到了一些举报信。”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人说?干工作嘛,总会得罪人,总会出现是是非非。再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最重要的是能不能把握住自己,能不能悬崖勒马,迷途知返。”
周义意识到田文建绝不是无的放矢,想了想之后,咬牙说道:“田书记,我的确参与过民间借贷。今天正好是个机会,向您做出深刻的检讨……”
令他倍感意外的是,田文建并没有穷追猛打,而是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老周,今天不是组织谈话,而是同事之间正常的交流。更何况据我所知,民间借贷行为在临水算不上什么。某种意义上而言,甚至还促进了民营企业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