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是谭德金第一回如此直接的拒绝了赵氏的要求。
之所以拒绝,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上回杨氏和谭德银所说的话。
上次杨氏和赵氏因胡林镇田地打架,杨氏说谭老爷子手中有五百两银子,虽然赵氏极力的否认,但谭德金不是孬子,他认为杨氏这话的可信度极高。
如果谭老爷子手中没五百两银子,怎会好好的将胡林镇五十亩田地全分给了谭德银家,而谭德银却丝毫不生疑。
赵氏看似甩了一个烫手山芋,但恰好这一甩,露了家底。
不过,谭德金就算心里清楚,却从没打过这五百两银子的主意。
但,如今赵氏却又来打他的主意,这让他不能不恼,觉得爹娘太不厚道了。
当初六郎几次生急病,娘一文钱都不愿意出,还真以为他们手中银子紧。后来被逼急了分家,爹娘更是抠巴巴的,连一文钱都不愿意多给。
不怨他们要分家,只怨他们不该见死不救。
六郎是他们的孙子,更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他们应该知道自己将六郎视为生命来待的。
这些年,要不是明秀当了所有的嫁妆,六郎恐怕……
谭德金不敢再往下想下去,越想这心越寒,哪一个做父母的不希望儿女们过得好,只有自己的娘想方设法来算计自己,生怕自己的日子过好了。
“谭德金,你说什么?”赵氏狠狠拍了下身旁的小矮桌,面色发青。
东西厢皆有开门声,杨氏和吴氏他们都探头出来瞧。
谭德金站了起来,“娘,老五要是想去怀仁书院读书,我可以让七朵去找沈夫人帮忙说说,到时为老五请个好先生。至于其他,儿子真是爱莫能助。”
然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畜生!”赵氏咬碎满口牙,掀翻了小矮桌,上面的东西骨碌碌滚一地。
杨氏冷笑一声,狠狠关上门。
气死你这老妖婆才好,不要脸!
谭德金回到家,徐氏自然要问赵氏让他去是有何事。
他不想让徐氏跟在后面受气,只是轻描淡定的说道,“没什么,爹娘想送老五去怀仁书院读书,找我过去问问书院里的情况,好心里有个底。”
“哦,这样啊,老五要是能进怀仁书院,倒也是桩好事。爹所有的希望可都在老五身上呢,希望他将来能有出息,不负爹的期望。”徐氏很真诚的说道。
“是啊,希望那小子能争气。”谭德金轻叹一口气,对这个老五,他真是不太看好啊。
七朵倒不太相信谭德金说的话,赵氏不可能只是打听书院的情况。
既然老爹不说,她也不问了。
六桔在一旁立马撇嘴,“娘,五叔叔读书怎么样,您心里还不晓得嘛,咱们村里人都说他不是读书的那块料,说爷Nai送他去读书不但浪费钱,还害了他。”
“桔,五叔是你长辈,你怎可这样说他。再说了,不管将来能否高中,多读些书总是好的,又怎会是害他呢?”谭德金立马斥。
七朵笑了笑,接话,“爹,您也别骂二姐。二姐说的这些话我也听人说了,还别说,这话说得也有些道理,五叔田地里的活儿可是从未动过一根手指,说句玩笑话,五叔现在不知能不能分清麦子和韭菜呢。
当然,五叔要是真的用功读了书,能识文断字,倒也不愁谋个生计,可以去帮人家做帐房什么的。
只是大家都在传,五叔这些年虽然天天去学堂,可并没有认得几个字,常常偷偷出去玩耍或躲在哪儿睡觉呢。田地里的活儿不会,读书写字算账一样不通,又舍不得出力气,到时他该以什么来养活自己呢?”
谭老爷子的理想是美好的,希望儿子将来能光宗耀祖。
只是,你也得看看这个儿子是不是一块良木呀,若是朽木,那又怎能雕刻成材呢。
七朵这话还是说得比较客气的,说得难听些,谭德佑就是典型的好吃懒做型。
他天天打着读书的幌子,家里的活儿不用干,每天却吃得比别人好,穿得比其他人光鲜。
只可惜这肚子无丁点儿墨水。
听了七朵的话,谭德金也长叹一口气,这些话他都明白,却不能对父亲说的,那明摆着要击碎父亲的梦想,让他伤心。
“对了,爹娘,今儿听四枣姐说老姑太太的后人可能有了消息呢。”七朵想起这件事儿来。
“真的?”谭德金与徐氏二人皆而带惊喜之色。
“四枣姐是这样说的,说这段日子爷爷和三叔正在忙着打听这事呢,具体这消息是从何处得来的,她也不知道。爹,有空的话,您也向爷爷打听打听。”七朵说。
对这位老姑太太,她还真是十分的感兴趣。
“好,难怪刚刚去前院,你Nai说你爷爷不在家,这样说来,你爷有可能出去探消息了。”谭德金点点头。
提起老姑太太,话题自然就绕着她老人家说道起来。
谭德金不免又说起了一些往事来。
虽然七朵已经听过两次,但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晌午时,天黑得像墨一样,雷电交加之下,一场瓢泼般的大雨终于下了起来。
雨下了,之前的闷热之感消失,整个人都清爽起来。
七朵在家待着无事,就穿了木屐撑了雨伞去沈家。
这些日子忙,倒没去陪郑婉如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