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娇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一抹厌恶,“裴世子不必如此,我有丫头跟着呢。”
语音清冷得,像要与人隔上十万八千里似的,小脸儿冷冷沉沉,神情疏离。
裴元志的眸光沉下来,袖中的手指紧紧握了握。
但很快,他的脸上马上又现出温柔的笑容来,眼底那抹恼恨顷刻就消失不见。
转而是无比关切地,看着郁娇。
因为他明白,要想让小女孩儿动心,得长期坚持不懈的讨好。
得忍。
“丫头能懂什么?我还是亲自看着为好,小伤不治好,会成大伤。”裴元志说着,伸手来扶郁娇,“快跟我去看太医。”
刚才是在大街上,拉扯之间,他担心郁娇发怒,可这里是医馆,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前来求医,扶一下算不了什么。
郁娇的脸色马上大变,飞快将手藏于身后。
这儿就是医馆,他却说,要她跟他去看太医?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裴世子?”有人忽然喊道,“裴世子怎会在这儿?”
裴元志马上缩了手,转身看向来人。
他怎么在这儿?
该死的,楚誉的人!
郁娇抬头,只见一个白衣翩然的青年公子,缓步往医馆门口走来。
这人温文尔雅地看向郁娇,“哦,郁四小姐也在?”然后,他微笑着朝郁娇点了点头,“巧啊,郁四小姐?”
左青玄?郁娇微愣。
虽然他穿着一身白衣,衣饰上也不见任何的装饰物,但她看得出来,那身白衣,是上好的雪丝锦,千金一匹,不是高门贵族子弟,绝对穿不起。
而且,他举手投足间,自带贵气,显然,出身家教良好的世家。
既然出身世家,怎么会出现在这么小小的一个医馆?
想到左青玄为人和善,上回在丰台县见到他时,高傲的楚誉不理她,反倒是左青玄主动跟她说话。
因此,她对左青玄比较有好感,就说道,“我的脚不小心崴了一下,我是前来看脚的。”
“你伤了脚?”左青玄蹙眉,忙往郁娇这儿急走了两步,又道,“那可是大事,不过,郁四小姐不必担心,在下跟这医馆的老大夫是旧识,他的医馆虽小,但医术高超。”
看到郁娇跟左青玄说话,也不理自己,裴元志心中渐渐腾起怒火。
他走到左青玄的面前,挡着左青玄,不让左青玄走近郁娇,且冷冷说道,“左公子,不必麻烦了,本世子是郁四小姐的表哥,自当会带她前去就医,况且,这处小医馆,设施简陋,药材稀少,能看好什么病?当然是去太医院找太医看了。”
说着,他又伸手来拉郁娇。
郁娇旋即大怒,“裴世子请自重!”
一直微笑拂面的左青玄,不禁也变了脸色。
正在这时,医馆的门口,裴元志的的护卫冷义,大步跑来了,“世子爷,不好了,宁国公府的二公子正大发着脾气找你呢!”
宁国公府,也是齐国的开国功臣之一。
宁国公的二儿子,那更是京城一个大为不讲理的混球。
楚誉不讲理,有时还顾及一下身份和颜面,但宁国公的二儿子,是个纨绔,可以不要脸皮的不讲理。
谁见谁头疼。
虽说永安侯府,出了个太妃,侯府的地位,比一般的侯府,要高贵许多。但宁国公府,那是国公府,在怎么落败,按等级排,也排在永安侯府的前面。
裴元志心中怒气腾腾,“他找我做什么?”
冷义道,“咱们的马车上拉车的马儿,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发疯了,就往前猛冲了过去,也巧了,宁国公府的二公子正骑马从一个巷子口拐过来,他被咱们的马车撞倒了,从马上掉了下来。”
“受伤了?”裴元志皱眉。
“属下瞧着不像,但您也知道他的脾气,他岂是个肯吃亏的主?一直赖在地上坐着不起来,扯着嗓子一直叫嚷着,说自己受了很重的内伤,要世子爷您亲自带他去看太医。属下无法,只好找您来了。”
宁焕?
那个胖子,摔一下能摔出毛病才怪,一身都是肉。
但裴元志也怕宁国公得知儿子出事,他没有出面,会闹到皇上那儿去告他的状。
裴元志只得对郁娇说道,“四表妹,我去看看就来,你等我一会儿。”
说着,裴元志跟着冷义,大步离开了。
郁娇心中松了口气。
左青玄看着裴元志离开的身影,眸度闪过一抹冷笑。
郁娇见裴元志离开,她也得趁机马上离开,“左公子,多谢你,不过……”
左青玄微笑,“虽说这处医馆小,但医术并非像裴世子说的那么不堪。”说着,他看向后堂喊起了医馆的大夫,“公孙大夫?”
不一会儿,一个精瘦的灰衣老头儿,从后堂里大步走了出来,“左公子,你喊小老儿?”
“在下的朋友伤了脚,你快给看看。”左青玄指着郁娇的脚,说道。
“是。请左公子放心。”公孙大夫点点头,因为是姑娘家伤了脚,他又喊出两个女弟子,“白术,紫藤?”
很快,两个衣着简朴的女子,一起从后堂走出来。
郁娇见左青玄很认真的要为她治脚,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是装的呢。
“左公子,不必麻烦了,我……我没有受伤。”她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人家那么热情,谁知,她却是装的。
左青玄讶然,“没伤着,为何来这里?还一直痛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