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病房里,病床上骨瘦嶙嶙只剩一堆枯骨的女人,倦缩在床的角落里,双手紧紧的抱住膝盖,因为虚弱抽泣声几乎微不可察,只有不断颤抖的肩膀,在无声的证明她在撕心裂肺的哭泣。
她的身旁放着一部黑色手机,手机的屏幕还在亮着,显示着已接电话,最新一通电话打来的人,叫顾相濡。
她的耳边,脑海里,全都是顾相濡冷漠绝情的声音。
顾相濡说“林业平,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违背我的意思,不怀好意的接近我太太,我就让你的宝贝女儿立刻下地狱!你可以不信,但可一试!”
呵呵,就算来电显示上没有名字,她也能分辨出这是她魂牵梦绕的声音,但却字字诛心。
林业平出去买水果,把手机落在了她的床上,她起初听到手机铃声并不想理会,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毫无征兆的顾相濡三个字映入了她的眼帘,她死了般平静的心脏瞬间有了波澜,随着不停响着的手机铃声,她心里的波澜涟漪越来越深。
她盯着手机屏幕许久,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字,她的脑海就自动浮现出顾相濡的轮廓,距离她和顾相濡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二十多天了,顾相濡再也没有来看过她,她清楚的记得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好好休息,好好活着。”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是最官方最疏远的问候。
能再见到顾相濡,是如今支撑她熬下去的理由。
她数着手机铃声响的秒数,眼看手机屏幕就要暗下去,她最终还是忍不住的接听了电话。
就算不能说一句话,她也想听听顾相濡的声音,她太想他了。
她万没有想到,她刚按了接听,甚至都还没来及把手机放在耳边,她就听到了顾相濡冰冷厌恶的声音,如此无情阴狠的一段话,顾相濡说得很流畅,来势汹涌劈头盖脸的宣告着他的威胁和警告,甚至都不给她说一个字的机会。
她还没有从心脏抽疼中缓过来劲,便听到了断线的声音。
她以为自己已经形槁心灰,原来还是会心痛,很疼很疼,疼的她四肢百骸都仿佛被人用大锤敲碎,比任何一次病发都还要疼。
原来,他希望她死呢。
原来,他为了他的顾太太,可以亲手送她上路。
林雅雯又笑又哭,身上的每一块皮肉都在撕扯般的疼着,她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顾相濡对那个女人情根深种,远超过他们曾经的五年前。
“相濡,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心,为什么……”林雅雯声音嘶哑难听,因为过分消瘦,凹陷的双眼大的怪异吓人。
她抬起头,眼神如一潭死水,缓慢的移动着身子,每移动一点都仿佛要了她的命般,疼得她汗如雨下,本就只剩皮的脸上因为疼痛褶皱更加多。
她吃力的缓缓下了床,脚步颤抖不稳,就连双手也在剧烈颤抖着,她扶着墙壁顺着墙沿的支撑艰难的走到了洗手间。
“呵呵……鬼。”林雅雯双手按在洗手台上,盯着镜子里比鬼更怵人的女人,自嘲的苦涩笑着。
她眼睛一眨不眨,目不转睛的盯着镜子看了好长时间,直到她脚底脊背生凉,她自己都害怕自己了,她才痛苦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她睁开眼,颤抖的手拿起刷牙的瓷杯,就砸碎了面前的镜子。
镜面哗啦碎了一大片,大块小块的碎玻璃渣,飞溅到她的脚下,落满了整个洗手台。
林雅雯通红的双眼看着锋利的碎玻璃片,伸出颤抖的手捡了一块大的攥在了手心,随着她的用力攥紧,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冰凉的瓷砖上。
“相濡,我早已是个该死之人,我不要你的手染上我的血,我可以自己死的,我真的可以自己死的。”
林雅雯用另一只手把扎进骨头里的玻璃拔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心疼还是手疼,她几乎都不能呼吸了,她把玻璃片抵在了自己手腕上,睁大双眼找寻着静脉。
她的手腕上还有一道浅粉色的割腕伤口,这一次,她一定要割断筋脉。
林业平拎着水果篮推开了病房的门,看到病房空无一人后,他先是一怔愣,两秒钟反应过来后,手里的果篮松落到了地上,下意识就往洗手间跑去。
“雅雯……雅零……”林业平推开了洗手间的门,正好看到林雅雯拿着玻璃碎片准备去划血管,他的心脏仿佛都骤然停止了。
“雅雯!”林业平大步飞扑到林雅雯身边,夺着她手里的玻璃碎片。
林雅雯连有割断血管的力气都没有,沾满鲜血的玻璃碎片,就这样轻易的被林业平给夺下了。
林业平的手也被玻璃割伤,流血不止,他顾不得自己的伤口,悲痛欲绝的看着差点又自杀死掉的林雅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