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驿馆,慕长安让卫九去把裴夏请来房中。
裴夏到时,慕长安手里端着茶杯,正站在窗边看向窗外出神。
“殿下。”裴夏行礼。
慕长安转身,只见裴夏低着头,忽明忽暗的灯光在她的脸上投下大片阴影,倒让她的美少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柔和。她的眼帘半垂着,从慕长安的角度可以看见她纤长的睫毛,几乎不见颤动,就和它的主人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四平八稳胸有成竹的样子。
慕长安忽然就起了些逗弄的心思,想看看这样一个冷美人惊慌起来会是什么样。他伸手勾起裴夏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和自己对视。
“模样倒真是不错,尤其是这双眼睛,甚和本王胃口。本王帮了你这个忙,你要怎么报答本王?”
慕长安语调轻浮,活脱脱似一个调戏良家女子、挟恩相要的恶少。在屋顶上一直负责暗中保卫的龙峙差点脚一滑从屋顶摔下去,自家殿下一直不近女色,贴身伺候的丫鬟都只挑了一个,而且还是个刚满十岁的小姑娘。昔日在京城的时候不少姑娘上赶着想见他家殿下一面都不曾给过机会,也不知屋里那姑娘有什么特别,竟让殿下起了这等顽劣之心。
连龙峙都不知道,裴夏就更不知道了,她以为慕长安此番叫她前来会是进一步试探她的底细,哪知他竟不安常理出牌,一时间有些慌乱。
她是打算借一下慕长安的东风,但并没有打算献身给他。裴夏一面懊恼自己太不小心,一面害怕慕长安真不管不顾硬要怎么样。外面全是王府的侍卫,仅仅如此她拼着漏点底细给慕长安也还能搏一下,可屋顶上那个功夫可比她高明不少,要不是她五感过人,第一天就会被人听了墙角去。
“怎么不说话?”慕长安弯下腰,离裴夏的面庞不过寸许。
离得如此近,慕长安那张俊逸非凡的脸非但没有显出瑕疵,反而更有冲击力了。明知他在戏弄自己,裴夏依旧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受控制的加速。气恼夹杂着害羞,让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双眼些微泛起了水色,睫毛微微颤动,脸颊也染上了层薄红。
慕长安一愣,穆然收回手,屋里一时静悄悄的,气氛颇有些尴尬。他僵硬着给自己的茶杯里倒满了水,魂不守舍地喝下去,连水是冷的都没发现。
先前和慕长安对峙的时候还没感觉到,这时慕长安一退开,裴夏只觉得脸上滚烫,浑身发软,气恼终于把害羞完全挤走了,只是这气恼究竟有几分是气慕长安的轻薄,有几分是气自己的失态,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
“你、你要喝水吗?”慕长安难得有些结巴,他又倒了杯水,刚要递出去才想起来这是自己刚才用过的杯子,换了杯子再要递过去时终于发现水已经凉了。
说是想看别人慌张,结果慌的却是自己。慕长安平复了一下心情,小心翼翼地问:“生气了?”
裴夏不答话,不过看神情也知道。
就是现在这副生气的样子也比先前冷冰冰的时候好看多了。不过这话慕长安只敢在心里想想,在这关头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要让裴夏知道肯定二话不说摔门就走了,哪怕对着的是个王爷,慕长安觉得这事她也干得出来。
“是我思虑不周,玩笑开得太过,裴姑娘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慕长安从没哄过女孩子,不知从何下手,唯一的经验还是哄他院子里那个十岁的小丫头。那小丫头有次不小心把他房中御赐的琉璃盏打碎了,吓得哭了一整天,到最后也不是慕长安哄好的,而是卫九去买了一串糖葫芦,唬她说再不吃就化了。小丫头抽抽噎噎地吃完,卫九又陪她玩了一阵子,才总算不再惦记着哭了。
然而裴夏又不是十岁的小姑娘,糖葫芦怕是不管用的,慕长安也不想叫其他人进来看见裴夏现在这副让人心动的样子,只得自己绞尽脑汁,当年在京城和各方势力周旋的时候都没这么费劲过。
“要不然我让你轻薄回来?”
裴夏瞪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起码还会瞪他,好过对他不理不睬什么反应都没有。慕长安感到了莫大的鼓舞,决定再接再厉。
“那再不然我给你唱个小曲儿?”
窗户外面“咚”地一响,龙峙终于撑不住摔了下去。而另一边门外也一阵窃窃的笑声,显然屋外的侍卫们也听了个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