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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诱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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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从哲献策后,便就奉令自去,次日便就启程,前往金陵去了。

且说当日,方从哲拜辞告退之后,邓舍与洪继勋等人接着说话。他问洪继勋,说道:“中涵适才所献之策,以先生看来,可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洪继勋也和邓舍一样,对方从哲的这个计策并不看好。他说道:“正如方从哲所言,吴国公并非庸主,不能把他看作是和张士诚一样的人。臣虽对吴国公这个人不太了解,但是琢磨过他的用兵手法。观其多次用兵,或者是与陈友谅交战,或者是与张士诚对垒,无论是进攻、抑或防御,似乎总有一个手法是他惯用的。”

邓舍来了兴趣,说道:“噢?总有一个手法是他惯用的?什么手法?”

“吴国公总是喜欢在与敌决战之前,先把敌人主力所在地的周边全部剪除,去其羽翼。比如,今番我益都用兵济宁,主公所采取的战术是围城打援。通过攻打宁阳、汶上等地,来调动兖州的元军。攻敌必救,机动歼敌。而若是换了吴国公来做指挥,十有**,他却是会先把汶上、曲阜、宁阳等等这些兖州周边的城池全部攻克,然后调集主力,猛攻兖州。

“主公用兵,擅奇袭、多计谋,若比作‘奇’;则吴国公用兵,多堂堂之阵,稳扎稳进,可为‘正’。臣虽对吴国公不了解,但是由此观之,从他用兵的手法上却也可以推断出来,似乎此人的性格脾气不好冒险。

“所以说,即便他有雄才大略,但是就凭他‘稳重’的这一面,似乎应该就不会对方从哲的提议太感兴趣。

“方从哲的提议看似对吴国公有利,‘两家分河南’,其实呢?要想施行方从哲此议,对吴国公来说,前提却是需要先把陈友谅、张士诚的威胁置之不顾。目前,吴国公之根本在金陵,他的大敌不是察罕,不是河南,而是张士诚和陈友谅。若按方从哲此议行事,‘本末倒置’,即为此也。

“当然了,吴国公和主公同为宋臣,有同殿称臣之情,也许他会看在主公的面子上,不会明言拒绝方从哲。但是以臣猜测,甚有可能,他却会拿出陈友谅与张士诚作为借口。总之,不会赞同方从哲此议。”

洪继勋没见过朱元璋,对朱元璋也不了解,但是就从朱元璋喜好的用兵手段上,他却大胆地对朱元璋的性格和脾气做出了一个推断。并由此引出来,再又推断朱元璋必会用陈友谅和张士诚为借口,委婉拒绝方从哲。

邓舍听了,低头想了会儿,不由佩服,说道:“古人云:‘见微知著。’先生能从吴国公擅长用兵的手段上,就推测出吴国公的性格。‘见微知著’四个字,先生当之无愧。”

不管怎么说,方从哲反正是派出去了,成或不成,至多半个多月内就可以有消息传回。成了,自然最好;如果不成,也不会对益都攻取济宁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邓舍与洪继勋等说了几句话,岔开话题,问洪继勋,说道:“先生既认为吴国公与我联手的可能性不大,对眼前济宁路的战局,先生可有什么看法么?”

“目前为止,我军在济宁路的攻势还算顺利。上午前线传回军报,说细作在巨野城中见到了王保保的旗帜。王保保是察罕帖木儿的义子。不到危急时刻,察罕帖木儿是绝不会派王保保去济宁的。这说明了两件事。”

“哪两件事?”

“首先,说明李察罕已经认识到了济宁战局的危急程度,王保保去到巨野后,必会对前线重新做出部署。东平、乃至河南等地的察罕援军没准儿很快就会能集结完毕。也许,我军将会在未来的数日内,就要受到元军较大规模的反扑。换而言之,前线我军顺利的局势,或者就将会要面临一个转折。如果顶住了元军将至的反扑,济宁路就算入主公囊中了。”

王保保亲至济宁,说明李察罕对济宁路的战事已经做出了反应,同时也因此而预示元军被动挨打的局面将会得到扭转。这是对益都不利的一面。

“其次呢?”

“非到万不得已,主将不会轻动。通过察罕帖木儿把王保保派去巨野也可以看出,察罕在晋冀、关内与孛罗的战事实在是已到了如火如荼的关头,他定然无暇顾及济宁,要不然,也不会这般轻易就把王保保派上前线。这就又说明了,最少短期内,晋冀、关内的察罕军队绝不会有余力来驰援济宁。前线我军面对的敌手,也最多就是一部分的河南察罕军。”

因为察罕无力顾及济宁,同时又因为济宁的地位很重要,所以察罕才不得已,把王保保派去了巨野。益都将要面临的敌人,除了济宁本路的元军,也最多就是再加上一部分的河南军。这是对益都有利的一面。

姬宗周忽然笑了起来,插口说道:“前几日和主公讨论《老子》,主公说了个新名词,说是甚么用‘辩证法’的观点来看问题。便好像如同大夫望闻问切一样,‘辩证’地分析事物。先生从王保保去巨野,既看出了对我不利的一面,又看出了对我有利的一面。主公,这就是辩证法吧?”

“辩证”本是中医术语,望闻问切,统称“辩证”。所以,姬宗周用大夫看病来比“辩证”。邓舍闻言一笑。

洪继勋打开折扇,“啪”的一声,又合上。他不屑姬宗周变相地拍邓舍马屁,也不理会,自管自地继续说道:“这是对我军有利和不利的两面。此外,对前线的战事,在济宁路之外,臣却是还另有一个忧虑。”

“济宁路之外?是何忧虑?”

“适才,臣分析了吴国公和主公所擅长的用兵之术。请问主公,对察罕帖木儿擅长的用兵之术,主公可了解么?”

“请先生细说。我愿闻其详。”

“察罕用兵,首重凌厉。不止凌厉,且老谋深算。吴国公用兵的长处在一个‘稳’字;主公用兵的长处在一个‘锐’字;而察罕用兵的长处,却是不但‘稳’,并且‘锐’。看年前益都之战,他用关保取我东南,是为‘锐’;用数万大军围我益都,见我援军来到,不肯纠缠,当即撤军,是为‘稳’。令人不得不赞叹,此人之用兵之术,端得非常老辣。

“如今,后有孛罗与他鏖战晋冀,前有我军与其争锋济宁。看似他是处在了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但是以臣料来,越是如此,他越是有可能突出奇兵,在‘稳’的前提下,重施故技,再给我益都来一个‘锐’!”

“如何‘锐’之?”

“臣先请给主公说‘稳’。他派王保保去巨野,调河南军驰援济宁,稳扎稳打,以保全济宁为首先之要务,这便是‘稳’。”

“不错。那么‘锐’呢?”

“正如年前的关保奇袭东南。臣以为,他极有可能会在某个时刻,别遣一军,或者声东击西、抑或围魏救赵。选择我前线的一处薄弱地带,猛打猛攻,借此威胁益都,从而迫使我泰安各军不得不从济宁前线撤退。”

“先生的意思是说,察罕会在令王保保在济宁与我诸军正面交战的同时别遣一军,突袭我前线的某处要地。双管齐下,以达迫我撤军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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