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将军下令。”
“诸将不进,我斩诸将;我若不进,诸将斩我!”
“接令!”
传令兵们分别接过将旗,翻身上马,飞奔去各营传令。
“三军皆有,出战后,敢有回首望营者,斩。”
不教而诛谓之虐,所以,大凡行军、打仗,都必须要“三令五申”。把军令下得清楚了,将士们若有违令而被处斩的,也都不会再有怨言。
三道军令下毕,赵过抬头向望楼上看,很快,等来了出动的信号。
潘贤二亲自挥动军旗,打出旗语:高延世已逼近了元军后阵,开始横插入内。--果然如赵过的判断,在听过潘贤二的话后,高延世非常干脆、毫不犹豫地就接下了这个重任。
赵过一马当先,率众奔出中军,先走右翼,然后绕经左翼,驰骋出阵。出阵时,吴军还正在与元军的右翼激战。他带着五百人奔上平坦的阵中空地,身后近两万的燕军大阵齐齐举戈大呼:“将军威武!”呼声振地。
鼓声大作。
……
元阵,望楼上。
赛因赤答忽骤然变色,说道:“燕贼动了!”
望楼下一骑从后阵驰来,不及下马,仓促地叫道:“大人!我军阵后与护城河间突然遭遇到了燕贼的急袭!”
“护城河间?”
“来袭的燕贼只有数百人,皆为轻骑,并无重甲,后阵的主将本以为他们是来窥探我军阵型的,刚开始仅仅是不紧不慢地散漫前行,其带军的贼将并作指点我军状,到离我后阵还有百步的时候,忽然发动了进攻。”
“数百人?皆为轻骑?贼将是谁?”
“观其旗号,河北高延世。”
赛因赤答忽不假思索,便立刻猜出了燕军的用意,冷笑说道:“赵贼这是想断我军退路!哼哼,只用区区数百轻骑,便想要抢下护城河么?未免想得太过容易!”
又一骑从阵后驰来。
“贼将高延世横槊突阵,连斩我军数员将校,已渐入护城河畔。”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不动如山,其徐如林;侵略如火,其疾如风。比较海东诸将,高延世的勇武或许称不上第一,但绝对也是位处在佼佼前列,如今全力冲击之下,元军仓促无备,一时不能阻挡。
赛因赤答忽的大话才出口,接着就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不禁沉吟,迟疑地看看前边,赵过刚驰出耀武;又犹豫地看看后阵,高延世已奋起扬威,正在想该怎么处理这两道军情,又一骑从阵后驰来。
“报!大人,高延世轻身深入,已被我强弩、盾牌手围住!”
赛因赤答忽闻言之下,顿时大笑,说道:“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想要冲破老夫后阵?哈哈,不自量力。已陷强弩重围,看你一个轻骑如何应付。传令,不要活口,就地杀了,取其首级,宣示三军,以壮我士气!”
传令的士卒还没走,又一骑从阵后驰来。
“强弩、盾牌阵里,贼将高延世来去如飞,我军夹射不能中,盾牌阵已被溃退。”
一骑接着一骑,从阵后驰来。
“报!大人,贼将高延世击溃我军盾牌阵,出而复入,又连斩我偏将两员。”
“报!大人,燕贼五百骑随高延世奔突在我阵内,如入无人之地。我军后阵勇将数十,精卒数千,没有能招架住他一合之人,挡者披靡。”
“报!大人,贼将高延世又杀出了我军阵,在阵外从容脱兜鍪、解铠甲,惟穿短衫,马亦去装,嗔目横槊,单骑率众,复又冲阵。所向无前。”
“报!大人,贼将高延世四出我军阵,复又四入我军阵。我军不能制。”
“报!大人,贼将高延世已至护城河边,抢下了第一座吊桥。”
赛因赤答忽知道燕军中有个高延世,也知道高延世曾在泰山脚下独力挡住过万余的元军,但是除了这些之外,并没有听闻高延世有过什么特别突出的战绩,此时一道军报接着一道军报,转眼间,后阵竟然已经被他突破,而且丢了一座吊桥!
他大为震惊,脱口而出,失声说道:“此又一常遇春乎?”
其实,高延世突阵的难度,还是不能与常遇春相比的。一来,元军布置在前边的部队肯定要比后边的精锐一些;二者,常遇春冲阵乃是在众目睽睽下,而高延世冲阵则是打了元军一个不及防备。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攻入到护城河边,且夺下了一座吊桥,确实也是非常的勇锐。
便在此时,前边燕军阵里,随着鼓声、大呼,随着赵过的当先出击,佟生养部出动了。几乎在同一时刻,阵左也送来了军报:“贼将赵过亲率勇敢,绕过我部阵地,迂回疾驰,观其举止,似是欲击中军!”
一时间,后有高延世,右有常遇春,前有佟生养,左有赵过。很明显,这是燕、吴的联军开始了总攻。
看看天色,日已过午;鏖战半晌,右翼军卒皆疲;左翼、中军虽说还没接战,但也都还没有食饭。是迎战?还是撤退?若迎战,胜负难说;而若撤退,士气必落到谷底,并且一旦联军随之攻城,又也是胜负难说。
赛因赤答忽陷入了两难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