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倒好,她没给成萧婉容下马威,反倒让萧婉容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丫鬟的罪名都坐实了,还不责罚,难道要让全府的人都知道她张王妃失德,刻意苛待先夫人的嫡儿媳?
继母的身份本来就够尴尬,若再传出这样的传言,只怕对她亲儿子徐恪继承王位更是不利。
张王妃对萧婉容恨得牙根痒,却不得不冷着脸对外面喊道:“冷香、桂枝玩忽职守、不是尊卑,怠慢三夫人,拉下去打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两人觉得冤枉,却不敢对张王妃喊半句冤,求半句饶,只得由着小厮拖死狗一样将她们拖了下去。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次的罚有名有目还是张王妃以当家主母的身份罚的,不管萧婉容什么事,心里就是冤死了也没有求的地方。
听着外面板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萧婉容没有皱了起来,低声道:“这俩丫鬟也真够可怜的。”
张王妃能听明白她的深意,却依旧笑吟吟的上前拉住了萧婉容的手,异常亲热的笑道:
“果然是个善心的,丫鬟都这样怠慢你了你竟还觉得她们可怜。也是母亲的错,只顾着进去换衣裳,忘了还有你等在外头了。”
说着话,将头上一支玉鸦钗拔下来插在了萧婉容发间,温和的道:“母亲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万望你别往心里去。”
她姿态放得这样低,萧婉容又还能说什么,只得欠了身道:“母亲慈爱。”
张淑芬打眼看着萧婉容发间的玉鸦钗,心中说不出的嫉妒,刚才被张王妃一顿教训,有当面见识了萧婉容的手段,面上倒没显什么,笑嘻嘻的过来挽住萧婉容的胳膊,讨好的道:“三嫂一进门就得赏,大郡主的老太妃上您,我眼红了好久的玉鸦钗母亲也赏了您,我看得都眼热了,真盼着哪一天来给母亲请安能有丫鬟也这样怠慢我,站半个时辰换一支价值不菲的玉钗,怎么算都值了。”
她用的自然是开玩笑的语气,说出的话虽然有些小家子气却也格外的天真可爱,逗得张王妃又笑着将发间的另一支碧玉梅花簪子拔下来赏了她。
“这么一闹,肚子实在饿了,都别走了,陪着我用顿早膳吧。”
进了饭厅,萧婉容就被桌上的小菜吸引住了目光,六味酱碟,六味酱菜,八道时新素炒,八道清味荤菜,四样主食,两味暖汤,这排场……
张王妃将萧婉容的惊讶看在了眼里,心里很有些不屑:果然是小家子出来的没见过世面,这点东西就吓到了还敢在我面前抖手段拼财力?
“坐吧!”
张王妃坐了主座,按位份萧婉容是应该坐在她右手边的,张淑芬为她拉开了椅子,萧婉容便坐了下来。
谁知道张王妃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没等萧婉容明白是怎么个意思,张淑芬已经乖巧的站在了张王妃身后,拿了竹筷为张王妃布菜伺候她用早膳:“红嘴绿鹦哥清淡,母亲用些开开胃。”
她为张王妃夹了一筷子,又给萧婉容添了一筷子,笑道:“三嫂也多吃些,这些酱菜都是御膳房出来的,等闲人家吃不到,您多尝尝。”
萧婉容脸上就尴尬起来,侯府不兴站规矩,后期自己当家自然也没有伺候过谁用膳,一时竟忘了新媳妇入门是要像丫鬟一般伺候婆母的,婆母用膳她布菜,婆母出行她被轿,婆子洗漱她打水……
张淑芬这话也够有意思,什么叫等闲人家吃不到?侯府是等闲人家吗?比照亲王府虽然低了好几个等级,但也不是寒门陋户吧。与其说她在劝萧婉容多用些膳,还不如说她是在嘲笑萧婉容没规矩。
萧婉容脸上发红,赶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也拿着竹筷站在张王妃身后,很有些歉意的道:“媳妇失了规矩体面,还请母亲责罚。”
张王妃却是笑吟吟拉过了她的手,宽容大度的笑道:“自家母女,哪儿来的那么多规矩?我原本不想让你站规矩,可淑芬一直是这样伺候我的,你才进门总要在大家面前做做样子,才不会让人诟病,为了你的名声,只好先委屈你几天了。”
萧婉容赶忙低头敛目的站在一边,看着张王妃的眼色为她布菜。
张王妃吃了颗小笼包,好像有些噎着了,张淑芬一边帮着张王妃顺气一边指使萧婉容道:“快给母亲盛点汤。”
萧婉容不敢耽搁,赶忙盛了碗汤递到张王妃面,张王妃却只顾着咳嗽不接,张淑芬要去接,手伸到半途张王妃咳嗽的声音又大起来只得缩回手去接着帮张王妃顺气:“劳烦三嫂先端一会儿,母亲随时要喝,实不敢让你将汤放在桌面上。”
为防天凉,汤都是放在紫炉吊子里暖着的,无论什么时候盛出来都像是刚出锅的一样。
盛汤的白玉碗又出奇的薄,萧婉容一双手端着碗,就跟端着个洛铁一样。不多时她便能感觉到手上起了水泡,而张王妃却依旧没有要让她将汤放下的意思。
用这样的阴损招数折腾人,真当我萧婉容是只逆来顺受的小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