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醉眼迷离地盯着几个维族姑娘眉花眼笑,搂着我的脖子含糊说道:“这儿的妞儿可真漂亮,爷们儿我下辈子投胎一定投要到新疆来。”
那是我当晚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因为饮酒过度,我还未离席就醉倒在地了。不过这次醉倒的不再是我一个人,大胡子和王子也无一幸免。据说到最后的时候,大胡子还破天荒地给众人舞了一套什么拳法,不过那时我早已在睡梦之中,只可惜如此有趣的场面竟然没能被我看到,此事一直在我心中耿耿于怀。
次日醒来以后,热合曼一家本来还要拉着我们喝酒,我们三个吓得双手乱摇,坚称自己还有要事在身,喝多了恐怕会耽误行程。然而在我们的内心之中,却早已惧怕了维吾尔人的豪爽和彪悍,照这个喝法,估计我们早晚得被送到医院去了。
随后我把热合曼叫到了一旁,给他拿了2万块钱,告诉他这是你给我们当向导的工资,自己不要乱花,拿去给你家老太太看病使。
热合曼感动异常,他说你们治好了我妈妈的病,我本来就不该要你们的钱了,不过我妈妈去看病的确是需要用钱,你们可真是胡大派来的使者,这一趟不管你们去哪我都会陪你们走完全程,有任何需要我做的事我都不会推辞的。
此后我们又商量了一下具体行程,热合曼说由这里到慕峰大约需要5个小时的车程,不过你们开的那种小轿车是上不了山的,前面半程的沙漠公路倒还好说,但到了后来,沿途全是蜿蜒曲折的山路,并且坡度极陡,那种小轿车恐怕还没开到地方就得坏掉了。
按照热合曼的意思,我们回到宾馆以后,便将全部装备都转移到了他平时送菜的那辆车上。那是一辆极其老旧的军用皮卡,当地人俗称‘二蛋’,也就是通常所说的2020。
在热合曼的带领之下,我们一行四人由喀什市区向西北方向进发。途径乌恰县的时候,我们在那里吃了些拉条子和烤肉当做午饭。
王子问热合曼:“这镇子怎么跟个集市似的?不是开饭馆的就是卖水果的,这未免也太多了点儿吧?”
热合曼解释说这乌恰县是去往西北方向的必经之地,再往上走就是荒无人烟的山区了。无论是要去拉矿的,还是去景区旅游的,这里都是沿途中唯一的补给之地,打这儿以后,就算想找个卖饮料的小商店也找不到了。
从乌恰出来以后,我们便一路向西驶去,走了一段之后又折而向北。从车窗中向外望去,道路两侧除了一望无际的荒漠就是沙石漫天的戈壁,偌大的地方连只鸟都看不着,旅途中也是颇感乏味无趣。
一路无话。到了下午3点的时候,我的行程已经过了大半。也正如热合曼此前所说的那样,后期的路途便全是向上的山路,而且坡度极陡,我们行进的速度也随之变慢了下来。
而我们眼前的景色也由茫茫的荒野换成了林立的群山,这些山峰的外貌几乎大同小异,下半截均是乌黑或暗青之色,而上半截却满是皑皑白雪,每一座山峰都如同戴了一顶白帽一般,也不知为何单单只有那九别峰才被冠以‘白帽子’之名。并且这些山峰全都寸草不生,无一不是土质坚硬的石山,看起来阴沉凝重,毫无生气可言。
再过一个小时,我和王子都感到有些呼吸不畅,热合曼说这是正常反应,我们所在的位置已经是海拔3000多米的高原了,初到这里的人肯定会觉得有些不太适应,过上两天习惯一下就好了。
沿着陡峭的盘山公路一路向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眼前的景色也是一换再换。逐渐的,三座极高的奇峰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之中,热合曼指着距离我们较近的两座山说道:“这个嘛,就是公格尔峰和九别峰了,慕峰就在前面不远。”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凝目望去,只见那两座山峰全部高耸入云,亮白色的积雪在云层的映衬下闪闪发光,真的如同一顶帽檐四散的白色帽子,与刚才见过的那些雪山简直有着天壤之别,白帽子一词果是名不虚传。
与此同时,我心中也在暗自感慨,《镇魂谱》背面的地图不知是多少年前描绘出来的,然而如今物是人非,画图之人的尸骨或许已经腐化成了土壤,而这些巍峨的群山依然健在,它们见证着一代代人在此地繁衍生息,如果真有山神的话,它一定能告诉我们这一切谜题的背后真相。
经过这两座山峰之后,沿着公路再行不久,我们终于抵达了慕士塔格峰的山脚下。这慕峰却是另有一番韵味,宏伟雄壮,气势滂沱,从半山腰的地方就已穿入云层,飘渺的雾气萦绕在峰周久久不散。这样壮丽的景观,确是在其他地方永远都无法见到的。
一日的劳顿让我们没有心情再去欣赏这大好的景致,在那座三层小楼的客栈中订了客房之后,我们便急着把一包包的行李从车上卸了下来,打算早点将这些琐事忙完,好能早些回房休息。
我正呼哧带喘地往下拎包,忽听身后有三个人齐声高呼。
一个女人的声音高喊:“鸣添!”
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叫:“瓷器!”
还有一个娇媚的声音尖声嚷道:“小添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