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日勒图进了楼梯附近的洗漱间,拧开水龙头向塑料盆里放热水。等了两秒钟,格日勒图如同幽灵一样从洗漱间蹿出来,轻手轻脚上了楼梯。他在二楼楼梯口缓慢探出头,瞥见那家伙停在二楼中央的一个房间,随即警惕的左右看看,这才敲响了房门。
过了几秒,房门打开,那家伙钻了进去,顺手关死了房门。格日勒图记下了门牌号,开始思索着对策。半分钟之后,格日勒图快步下了楼梯,回到洗漱间关了水龙头,端着慢慢的一盆热水回了自己房间。他将房门反锁,从行李里找出一套黑色滑雪服。
没用多久格日勒图就将其穿在了身上,脚下也换上了一双登山靴。他深吸了几口气,开始在狭窄的屋子里做热身运动。格日勒图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年轻,反应不再敏锐,身手不再矫健,他能依仗的只有那些出生入死的经验。
十分钟之后,格日勒图找了张废报纸放在床头,然后踩着床头打开钢窗。双层窗户敞开的刹那,呼啸的北风鱼贯而入。格日勒图踩着窗台,矮着身子小心的挪出了窗外。身体落在窗外,格日勒图回身关了窗户,扯出一条早就准备好的胶带粘上,然后猫着腰绕到了旅馆的后面。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旅馆的后身是一片平房居民区,这个时间几乎看不到人影。格日勒图整个人贴在墙体上,漆黑的装束让他与夜色融为一体。除非仔细观察,否则根本瞧不见有这么个人。他等待了片刻,上了旅馆外侧的铁质旋梯,上到二楼之后,身子跨过旋梯,脚踩墙体线,双手扒住房檐下的墙体线,整个人贴在墙壁上,一点点的缓慢向着目标房间移动。三个窗口的距离,他足足用去了七分钟。
接近目标窗口,格日勒图探出脑袋打量了一下,他发现自己想错了。窗户同样是双层的,只是因为面朝阴面,所以结了一层厚厚的霜。即便最薄的地方,也布满了冰花,根本瞧不清楚里面的情形。他皱了皱眉,用左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听诊器,挂在耳朵上之后,轻轻的贴在了窗户上。
呼啸的北风拍打在玻璃上,发出卡啦卡啦的声响,折断了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以至于停在格日勒图耳中的,是断断续续的对话。
“……还没。这是……报告,目标去了一趟奇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我……转告给老板……班了。”
“陈哥,这日子……啊?”
“……我我问谁?做好你的事,其他的……了。”
“那成,……走了。陈哥你走不走?”
“等会儿吧。”
格日勒图听见房门开启又关上,然后房间里重新陷入一片静默。他猜,房间里应该还剩下一个姓陈的家伙。又待了一会儿,确认继续待下去不会有任何收获,格日勒图收了听诊器,移动到旋梯附近,径直跳了下去。他重新绕到前面,撕开胶条,从窗口进了房间。
迅速更换了衣服,挽起秋裤的裤腿,端着那盆已经冰凉的水,格日勒图开了房门去到洗漱间倒了水,然后晃悠着又回了自己的房间。耐心是一名间谍最基本的素质,格日勒图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优秀,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有着足够的耐心。
他敞开房门,躺在床上,嚼着花生米看着报纸,每当走廊有脚步声经过,格日勒图总会瞥上一眼,然后将对方记下来。
几个小时之后,一个穿着呢子大衣的年轻人从房门口经过。格日勒图眯了眯眼睛,尽管不清楚衣服的牌子,但他能瞧出那件呢子大衣,乃至那个经过的年轻人都与这家破败的小旅馆格格不入——就如同此前被他反跟踪的那个菜鸟一样。
他又等了一会儿,临近晚上十点,格日勒图穿上大衣出去转了一圈,他瞧见那间房间已经黑了灯。他在巷子里的小卖店随意买了些吃的,回到房间里,将吃的随手一扔,拎着牙具晃荡着去了洗漱间。进洗漱间之前,他瞥了一眼,发现前台变成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此刻那人正对着电视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