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日勒图感觉到了危险,他迅速钻进自己的房间,抄起那半瓶二锅头一饮而尽,不到一分钟,他那张脸便红彤彤一片。三两下丢下外衣,格日勒图躺在床上,又盖上了被子。在他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听到了方才的脚步声。
靴子踩在地面上,发出踏踏踏的声响。那声响由远及近,时而停下来,伴随着某个房间里房客的疑惑与怒斥。
“诶?你找谁啊?”
“走错屋了吧?”
“干啥呢?出去!”
大概两分钟之后,格日勒图那虚掩的房门猛地被推开,那人瞪视着朝床上的格日勒图看过来。格日勒图就如同寻常的醉汉一样,张大了嘴躺在那里,地上还放着空空的酒瓶,轻微的呼噜声从他嘴里均匀的发出。
那人审视的扫了一眼,随即关上房门,又去了下一间房。格日勒图睁开了眼睛,嘴里依旧发出呼噜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雇主交代给他的任务仅仅是调查真相,他已经不再年轻,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去跟人家拼命。毫无疑问,那家伙已经有所察觉,格日勒图觉着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这一晚他睡得很浅,走廊里稍微有一点响动就会让他惊醒。平安无事的熬到天明之后,格日勒图收拾妥当,果断的退了房。他改换了装束,重新回到了平房小院,睡了一上午,醒来后思考着或许他应该跟雇主再见一面。汇报一下调查结果,证明自己物有所值……或许可以利用那个让他感觉到危险的家伙,来抬高一下价码。
格日勒图与余杉的会面选在了晚上,因为一件事,余杉与吴正雄小聚了下。当余杉吃的差不多进到卫生间里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失踪多日的间谍。
余杉迟疑了下,格日勒图指了指他身后,用低沉的声音说:“把门划上。”
余杉依言,将卫生间的门划上了。
“我找到了那些跟踪者的落脚点,”格日勒图说:“趁着没人,我偷偷溜进了房间。我在里面找到了几个文件袋,里面全都是你的跟踪报告。”顿了顿,格日勒图继续说:“报告里面有暗语,反复提到一个关键词‘奇点’。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我想奇点对他们来说一定很重要。”
“奇点?”余杉心中隐约有些猜测:“你能大概描述一下这个词的前后关联,以及出现的时间么?”
格日勒图摇了摇头:“不能。我正要仔细看,他们的人回来了。那家伙我没见过,是个新面孔,给人感觉很危险。我前脚刚刚溜出去,后脚那家伙就发现我曾经潜入。我想这肯定会让对方警惕,说不定会更换落脚点。”
余杉开始皱眉,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你不用担心,即便他们换成另外一批人跟踪你,我也能很快把他们找出来。”
余杉点点头,说:“暂停对那些人的调查,我另有任务要交给你。我手头有一份资料,我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一个拿了美国绿卡的中国人,名叫戴安。”
“这么说我得去美国?”
“随你。我不需要你对他二十四小时跟踪,只需要你帮我把他找出来。”
格日勒图想了想:“我试试。但额外产生的费用由你承担。”
“没问题。”余杉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格日勒图问:“资料在哪儿?”
“我车里,副驾驶储物箱。”余杉迟疑了下说:“需要给你车钥匙么?”
格日勒图没回头,整个人越过余杉,打开了卫生间的门,留下一句:“等我消息。”
作为一名曾经部署在境外的间谍,很多时候必须得应对各式各样的突发情况。有些时候必须得借用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交通工具,于是偷车成了格日勒图的必备技能。在祖国崩溃的头一年里,断了收入的格日勒图曾经靠着这一技能度过了那一阵的困境。
他走出饭店,找到余杉那辆三菱吉普,然后趁着没人注意从随身包里拿出个小工具。一端好似银行卡大小的铁片,铁片的一侧看起来就像是自制的瓶起子,另一侧则连着坚韧的钢丝。他将铁片顺着车窗缝隙顺下去,控制着钢丝摇摆几次,勾住锁簧后猛地一拉,咔哒一声,车门解锁。他打开副驾驶车门,在手扣里找到了那份文件。揣进怀里,关上车门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里。
饭店里,余杉重新回到桌前。
吴正雄戏谑的说:“余总,你这滴酒未沾,怎么钻卫生间好半天没出来。我这两瓶都进去了还没动过地方呢。”
余杉推脱着说:“嗨,今天肠胃有点儿不舒服,吃点儿辣的就闹肚子。”
吴正雄收了笑容,说:“余总,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您也差不多该说正事儿了吧?”
“正事儿?”余杉疑惑的问:“什么正事儿?”
“啧,”吴正雄撇嘴说:“不能,您余总这么个大忙人,怎么会大晚上没事儿找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