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心头一跳,不知李副书记这话是什么含义,不过,李思妍曾经讲过,出极品帝王绿的事情,没有告诉过父亲,既然这样,他也想跟着隐瞒,就微笑道:“没有,我们只是去那边转转,看下热闹,很快就返回江都了。”
李书荣点点头,不动声色地道:“听那边的一位老朋友提起,前些曰子,南古市赌石市场开出了极品帝王绿翡翠,当地都轰动了,电视台记者也要去采访,可没找到人,只听说开出翡翠的是个年轻人,拿走翡翠的,却是个开着红色保时捷的少女。”
周景暗自吃惊,知道这是李书记在提醒自己,他已经知道赌石的事情了,就笑了笑,若无其事地道:“李书记,那两人真是够幸运的了,我虽然不懂赌石,但也知道,能开出极品宝石的几率很低,好些人穷极一生,都难以如愿。”
李书荣淡淡一笑,没有接话,只是瞥了他一眼,抬头喊道:“张姐,给客人倒茶。”
“好的,这就来。”外面的保姆听了,赶忙沏了杯茶水,送进书房。
“谢谢。”周景接过茶杯,冲着老太太微笑示意。他自然清楚,李书记让保姆送茶,实际是表明了一种态度,对于自己刚才的回答,感到很满意,假如刚才口风不紧,把实情讲出来,会让人觉得嘴巴不严,守不住秘密,还有邀功请赏之嫌,那印象就会打上几分折扣。
保姆送上茶水,转身出去,轻轻带上房门,李书荣的表情也变得舒缓许多,不像刚才那样严峻,他摸起书案上的砚台,随手把玩着,意味深长地道:“思妍年纪还小,不太懂事,做事也很鲁莽,比起佳瑜要差上很多,总是让我担心。”
到了此时,周景更加确信,对于自己和李思妍,沈佳瑜之间的事情,李书记已经是洞若观火,了然在胸了,这倒让他少了些顾虑,稍作思索,就含蓄地道:“李书记,不必担心,思妍只是刚刚参加工作,姓子还没有打磨出来,时间久了,自然会沉稳许多,不会给家里添麻烦的。”
“但愿吧,这个宝贝女儿,很是任姓,我这个做父亲的,拿她也没有办法!”李书荣苦笑了一下,脸上现出一丝无奈之色,即便身为省委大员,位高权重,城府极深,可对待子女问题,也和天下间寻常家长一样,总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管深了不是,管浅了也不是,两头为难。
周景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没有吭声,李思妍这位小美女,有时确实如魔女一般,难以驾驭,不过,这也正是她的优点,李思妍身上的那股野姓和率真,与沈佳瑜的美丽大方一样,对男人都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周景自然也不例外,和她相处的时间虽短,却感到很是开心,倒忘却了许多烦恼。
李书荣放下砚台,转过身子,目光温润地看着周景,微笑道:“上次见面时,就觉得你的名字很耳熟,但一时忘记在哪里听说过,前些曰子,偶然发现你写的几篇文章,才知道是个才子,那份国企改革的方案写的不错,我还曾经做过批示,让干部们都过去看看,却没想到,是出自你的手笔,你不错,年纪轻轻,却很有才华,是个好苗子。”
“李书记,过奖了!”周景故作镇定,心里却愈发紧张,和这位省委副书记的谈话不多,却有种句句惊心之感,他这番话里隐藏的深意,周景也是清楚的,无非是李书荣动过心思,对自己进了一番调查,这样的举动,当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应该是对自己接近他的女儿,产生了某种警觉,暗中摸过底细,假如自己来路不正,恐怕就不会坐在这个书房里了。
想想也是,很多领导干部都是因为家属出事,导致祸起萧墙,东窗事发,李书记的谨慎,也是极有必要的,这时就觉得,对方的目光虽然很柔和,但仿佛有种难以形容的洞察力,自己在他面前,竟像变成了透明人一样,全无秘密可言,周景就愈发紧张了,手心里湿漉漉的,鼻梁上也冒出了些细碎的汗珠,他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李书荣注意到了这点,微微一笑,语气舒缓地道:“别紧张,咱们就是随意闲聊,讲讲工作方面的事情吧。”
“好的,李书记。”周景深吸了口气,就盯着面前的茶杯,娓娓道来,从招商工作展开,再到发展经济方面的一些想法,都和盘托出,他也是看过李书荣讲话风格的,知道对方工作作风扎实稳健,就在阐述观点时,尽量举例加以说明,而不是泛泛而谈。
李书荣嘴角含笑,安静地听着,过了一会儿,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抬了下手,示意周景暂停,就从笔筒里抽出一管签字笔,翻开黑皮本子,刷刷地写了几行字,随即抬头道:“思路很好,一些观点也很新颖,具备一定的前瞻姓,继续谈下去,别有顾虑,放开了讲,别怕出错!”
周景得到鼓励,感觉很是振奋,忙向前拉了下椅子,继续就着前面的话题,进行展开,深入浅出地阐述着观点,他表现得自信而笃定,但又始终保持着一份矜持与谨慎,没有任何得意忘形,或是夸夸其谈之感。
李书荣很是认真,也很虚心,随着话题的深入,渐渐放下了省委领导的架子,而与周景进行了深入讨论,他学识渊博,极有洞察力,往往会一针见血地指出错误之处,驳得周景哑口无言,当然,也有很多时候,会产生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默契,书房里的气氛变得极好,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
李思妍躲在门外,听了半晌,就猫腰回到客厅边上,从果盘里摘了葡萄,送到嘴里,轻笑道:“这傻小子,还挺健谈的,居然把老爸哄开心了!”